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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无难事 只怕有新人
新手开车第一天, 就闹了大笑话.
在别人看来是笑话, 于自己, 却吓得不轻.
拿驾照后马上就回国了.三个月后回悉尼上课.到买了车时, 已经觉得生疏了很多.于是就在周围的小区慢慢打转转, 找点感觉, 练练胆量.
下午吃过饭, 又兴冲冲去找感觉.因为只在小区里, 就依旧穿着可爱的睡衣, 外面随便披件外套上路了.
转了两圈觉得胆子大了点, 就开远了些, 不小心左转上了条大路. 我想, 还好嘛, 就是握着方向盘, 跟着别人车屁股, 直直向前进.谁知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却可以说是本人长这么大以来, 最难熬的时间.
本人住地地理位置, 距我的学校, 约15分钟车程, 距市中心和机场, 大约30公里左右.
自左转开上大路之后, 我就一直听天由命, 勇往直前. 由于是繁忙路段, 车辆川流不息. 胆小的我一直不敢切道. 为了保险不会迷路, 我也不敢乱转弯, 就只直挺挺得向前. 谁知那条路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永远停不下来. 大约开了十几分钟, 开始有些不耐烦. 但是那条路限速70.大家又爱超速, 我也不好意思慢下来. 本来可以掉头转弯的路口, 都一个个错过了.就这么开了快一个钟头, 居然到了一个我很熟悉的地方.就是我学校附近. 真是非常奇怪. 去学校的话, 应该是右转上大路, 我从相反的方向走, 居然也稀里糊涂地走到了.
到了熟悉的地方, 车就好像有了磁性,被牵引着向一个方向开. 也开始懂得左右转弯, 最后在我从前住过的房子前面停下来. 心定了定, 庆幸自己走运. 以前的房友里, 有一个开车族. 可以向他借地图看看, 很快就能回家了. 进去转了一圈, 认识的老房友居然都不在. 只好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呆, 然后顺便拿走以前落在那里的东西, 继续上路.
现在, 往哪里去呢? 既然来到学校附近, 为什么不去学校里转转呢? 搞清一下学校各个停车场的地形方位也好呀. 真是天咒的! 我当时怎么会有那个念头. 摸索着往家的方向去有多好呢!
去学校是一条大路. 经过该转弯的路口又没有转弯. 因为不知道要切道, 等看到标记的时候, 对那时的我来说已经太晚了.不敢切道拐进去. 限速80, 我也只好时速80的往前开.这条路是通市中心去的.开着开着, 就上了高速. 上了高速, 想下来就更难了. 心里都有些害怕了. 哪个新手第一天试新车就串上高速的?不过那天我算过把瘾, 不但是高速, 连海底隧道都一气试开过去.
快开到市中心的时候, 远远的, 我看见了悉尼的大铁桥(最近75岁生日刚刚热烈庆贺过呢!),心里真是想慌也不敢慌, 怕慌了车就乱开. 但心中冒出许多的解救"方案"----如果真的到了城里, 我能找谁求救呢? 由于事出意外, 我连手机也没带, 身上更是半个铜板也没有, 公用电话也不能打. 如何联系在城里的朋友? 偏偏在城里的两个朋友在我回国期间都搬了家,真是好事成双.还没等我理出个主意, 发现车队已经排起来了. 我以为是进城比较挤, 堵车. 渐渐挪前了心里大叫不好! 原来是前方有个收费站! 天哪!我真是不知所措得想把车子给拆了!为什么什么也不缺的我, 偏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拿不出三元钱来付路费呢!真真明白了叫苦不迭是什么感觉.眼看着轮到我了. 我大有上绞刑架的感觉. 窗户拉下, 对着那个皮肤棕黑, 卷褐发披肩的收费小姐, 狼狈不堪地说: 我没带钱, 能否以后补缴? 小姐呆了呆, 我只好又不堪狼狈地重复一遍. 正想深入解释一番, 那个小姐倒猜着了三分, 善解人意地说: It's OK Sweety, It's OK. 边说着, 挥挥手就让我过了. 我觉得那真是天下最温柔的声音了. 可由不到我庆幸一番, 马上就进了海底隧道(Cross City Tunnel). 我又傻了, 只能踩着油门直开. 还以为是过大铁桥呢, 怎么就变成海底隧道了? 真想不通.我这又是往哪里去?到哪里才可以停?
入了隧道, 顿觉天地一黑.昏黄的隧道灯随着车的驰进恍恍忽忽. 也或许是我的脑子恍恍忽忽吧. 那时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 所有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 脑中只有一片空白.空白中反复的只有一个问题在游走: 什么时候停下来, 停下来, 停下来. 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 一个小女孩, 欺骗了自己年迈的祖母, 买了一双红舞鞋.作为惩罚, 她永远也无法让这双舞蹈的红鞋停下来.小女孩只有在绝望中不停地不停地舞蹈......小女孩心里一定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要买这倒霉的鞋? 哎, 真同情.我呢? 当初怎么就一门心思地想买车呢?
海底隧道里有两条道.开车的人都知道,一条是快车道, 一条是慢车道. 很不幸的,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 更糟糕的, 我恰好一直毫无知觉地开在右边, 也就是快车道. 进了隧道一段时间后, 我就发现不时有: Use Left Lane 的标语出现. 我心里想, 是什么意思呢? 是不是快要到一个出口了, 它提示要提前切道呢? 我可真想切出去呢! 可是天哪, 隧道里空间又小车速又快, 车流又大, 气氛光线又那么让人压抑, 我更是胆怯了.还是等到底了再说吧? 不等我盘算好, 我就发现有人不停地在后面按喇叭. 隐约中觉得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 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改, 也不敢改----除了踩油门不让车停,现在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有安全感呢?
我肯定是引起公愤了.喇叭声可是此起彼伏呢......我只好充耳不闻, 无动于衷. 一直到有一辆车突然开到我旁边, 一个男人手伸出来示意我开到他那个道去, 隐约似乎还听到他大叫. 我登时只好鼓起勇气, 在开了几十分钟也许一个小时多车之后, 第一次尝试切道. 打灯, 看后视镜----左边后头全是车! 看了下盲点, 犹豫了十几秒, 就是不敢切过去. 最后实在不行, 干脆牙一咬, 心一横, 方向盘往左一偏, 过去了. 不觉得心跳得极快, 只觉得似乎没了心跳. 也许那前后的几十秒, 灵魂出窍了吧.
好不容易出了不见天日的, 一眼望不到变边的隧道, 眼前豁然开朗. 可是随即又茫然了. 去机场的路已经错过了, 又失去了一个坐标. 好久没喝水了, 偏偏那天口干舌燥, 平日水瓶子不离身的我都开始觉得有些痛苦了.幸好是午饭才吃了出来, 否则还要挨饿呢. 但上天还是很眷顾我的.
有时冥冥之中, 似乎真的有人在帮助你, 引导你. 我常常有这种感觉. 有几次, 莫名中就被引到了一个心中所想的地方.
隧道出来又是高速. 不时出现的路标上的地点越来越离谱了. 一定要想办法掉头.不知开了多久, 终于看到一个出口, 我可以说是不顾一切地右转了出去, 后面响起喇叭声不用说, 又是必然的. 但愿他们看到我的小红P(澳洲新手需要在车前后明显位置放上红色的P牌), 能够原谅我这个新手.
终于下了高速. 开车的人都很讨厌等红灯吧. 那时我看到红灯却觉得无比亲切. 终于可以踩刹车了. 停下来喘口气的感觉真好. 我觉得自己似乎在往回开. 但没有地图, 也不用停下来确认了. 跟着感觉走算了, 不愿意再去考虑什么. 听天由命去吧. 开了好一会儿, 看到路标上出现Ryde, 顿时觉得灯塔出现了. 只要能到Ryde, 问几个路人, 也许就能回家了. 而事情比我想的还要顺利. 一路直开, 我惊喜地看见MQ Shopping Centre的路牌. 从前晚上的时候常在这个购物中心附近跑步. 我顺着路标, 稀里糊涂的, 居然进了购物中心的停车场!进去了才发现呢. 穿过购物中心的停车场, 到了另一条马路, 就是我从前上学的必经之路. 我上大学后的第一个住所就在那周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接下来, 我这个新手的冒险旅程也近了尾声.
到家的时候, 已经四点多了. 车行程105.5公里. 比福州到长乐机场来回还多. 照照镜子, 短短几个小时, 嘴唇竟像刚从沙漠回来似的, 而脸颊像喝了好几杯酒. 把刚发生的事告诉家里人, 他们都非常吃惊. 尤其是我莫名其妙的去, 最后又鬼使神差的回来. 而我被吓得对上路有了些恐惧, 心中甚至懊悔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坐火车巴士?开车还污染环境呢?!
过了几日, 心里的余悸被自己强迫继续上路练习给压掉后,我才敢告诉父母所发生的这段插曲. 说的时候已是眉飞色舞, 而经历的时候, 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和绝望.无知的上了一条未知的旅程, 而方向的控制权明明在自己的手中, 却无力施展, 只能在车流里被动地, 无际地前进. 许多事情, 开始的时候只是好奇和热情的趋势. 该改变方向时改变,该停下时能停下----止于当止时, 也许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提前的筹划.
2007.3.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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